2月28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國務院總理溫家寶在中國政府網與網友在線交流。新華社記者 姚大偉 攝
編者按：中國公民社會正隨著市場經濟和民主政治的發(fā)展而迅速崛起，并對中國的經濟、政治、社會生活產生日益重大的影響。促進公民社會成長，離不開大眾公民意識、權利意識、責任意識的普遍覺醒，離不開社會對話溝通、權力與權利良性互動的機制建設。
年終歲尾，本刊編輯部首次為讀者從浩繁的社會新聞事件中，評選出2009年中國公民社會十大新聞。雖然一些事件在釋放社會緊張、達成利益博弈的同時表現為某種程度的社會沖突，但是，透過這些事件我們可以看到，參與社會治理的多元主體已經漸次涌現，政府與民間的良性互動正不斷激活治理體系和制度向善的力量，理性在公共治理中的分量正逐步上升。一個不斷發(fā)展的公民社會，正在而且將更有力地對完善市場經濟體制、轉變政府職能、擴大公民參與、推進基層民主、改善社會管理、促進公益事業(yè)等方面發(fā)揮越來越重要的作用。
一、溫家寶做客新華網與網民在線交流，越來越多政府官員與網民親密接觸。
繼胡錦濤總書記2008年在人民網與網民進行在線交流后，溫家寶總理在2009年全國“兩會”召開前夕，通過新華網同海內外網民進行了在線的文字與視頻交流。
面對網民這一中國社會快速發(fā)展壯大的力量，各級官員紛紛上網問政，將之作為體察社情民意的重要手段。如廣東省委書記汪洋給網友們的留言：“真誠歡迎大俠們‘打好鐵、搶沙發(fā)、蓋高樓’，積極為廣東經濟社會發(fā)展建言獻策，及時反映社會各界的呼聲。”(注：網絡用語，“打好鐵”表示“發(fā)好帖”，“沙發(fā)”代表第一個回帖，回復就像蓋樓，回復越多樓越高，說明人氣越旺。)湖南省委書記張春賢以實名發(fā)帖給網友拜年；江西省委書記蘇榮網上問計，840多萬網民傾情赴約；貴州省委書記石宗源每天必到“地方領導留言板”看網友留言，遇到重要留言，還當場打印出來，力求盡快處理……
點評：網民這個群體中匯聚了社會不同階層群體，官員上網成風尚，在進行重大決策前問政網民，可使各項決策更符合實際情況。不同成員之間能夠實現有效溝通是公民社會的重要特征。高層領導和普通公眾之間應該有更充分的溝通，更有效的互動。
二、公共預算觀察志愿者以身“試”法推進公共財政透明。
從2006年起，公民李德濤等向15個中央部委、18個地方政府提出了查看預算案的申請。他們將自己稱為“公共預算觀察志愿者”。2009年5月27日，李德濤看到了深圳市政府的2008年度部門預算草案；10月27日，衛(wèi)生部向他們公布了一份接近完備的本級部門預算。在他們的努力推動下，2009年10月，廣州市財政局率先在網站上公布了廣州市114個政府部門的預算，供瀏覽者免費下載。
點評：公民社會中公共財政的公開，是政府踐行信息公開承諾、接受社會預算監(jiān)督的重要表征。只有信息公開充分，才有參與的可能性和針對性，公民社會的進程才能加快。而敢于依法主張公民不可剝奪的權利，不允許自己的法定權利被褫奪，這是中國公民社會成長的重要一步，甚至可以看做是標桿性事件。愿意投入到這些工作中的公民越多，中國離公民社會就越近。
三、不強制所有銷售電腦安裝綠壩軟件：公共政策在民意表達后發(fā)生轉變。
2009年6月9日，工業(yè)和信息化部發(fā)布《關于計算機預裝綠色上網過濾軟件的通知》，要求7月1日之后在我國銷售的所有個人電腦出廠時預裝一款名為“綠壩-花季護航”的上網過濾軟件，進口計算機在我國銷售前也將預裝該軟件，以避免互聯(lián)網不良信息對青少年的影響和毒害。消息一出，引來眾多網友的擔憂與討論，議論集中于政府的善意保護能在多大程度上凈化復雜的網絡環(huán)境，以及如何防止這種信息屏蔽的權力被濫用。北京瑞風律師事務所律師李方平就安裝綠壩軟件問題向工業(yè)和信息化部遞交了信息公開申請與聽證申請。最終，工信部表示不強制安裝綠壩軟件。
點評：在此項關涉互聯(lián)網管理政策的發(fā)布、修正過程中，公眾實現了富有成效的參與，其結果是促使一項公共政策實現了從富于強制色彩到尊重公民選擇權的轉變。這也表明，多元公共治理主體的參與，已經成為當今社會治理的重要特征。
四、“被××”成為社會熱點。
2009年7月12日，網名“醬里合醬”的網友趙冬冬在論壇上發(fā)出《應屆畢業(yè)生怒問：誰替我簽的就業(yè)協(xié)議書？注水的就業(yè)率！》的帖子，稱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學校已經與一公司簽訂了他的《就業(yè)協(xié)議書》，而自己連這個公司都沒聽說過。一時間，“被就業(yè)”迅速躥紅網絡。而隨著“被就業(yè)”一詞的出現，很多“怪現象”紛紛被冠上“被”字之名：被小康、被增長、被全勤……
點評：“被××”不是一個簡單的文字游戲，它實際上向公權力發(fā)出了民意的警示：一方面要自省，公權力是有限權力，不能隨意侵入個人合法的權利范疇；另一方面要自勉，必須加強公信力建設，讓權力在陽光下運行，防止冒出更多“被××”的荒誕詞匯來為這個“被時代”作注腳。
“被時代”的出現，也是公民權利意識覺醒的表現。“被××”受關注，必然帶來對公權的約束。然而真正讓權力收斂，讓權利伸張，還需要法治理念的“被激活”。
五、“釣魚執(zhí)法”引發(fā)詰問，形成對政府依法行政的強大推動力。
2009年10月14日晚，上海市浦東新區(qū)發(fā)生一起涉嫌非法營運的執(zhí)法事件，當事人孫中界在駕車行駛途中載運一名男子，被城市管理行政執(zhí)法部門處罰、扣車。后因孫中界對行政執(zhí)法過程存有疑義而自斷手指，引發(fā)社會各界關注。此前的2009年9月8日下午，張暉駕駛轎車因紅燈停車，一名男子稱腹痛希望搭載一程。搭載“乘客”的張暉隨后被閔行區(qū)交通行政執(zhí)法大隊執(zhí)法處罰。兩事件發(fā)生后，網絡媒體與傳統(tǒng)媒體共同發(fā)聲、交互發(fā)力，社會輿論形成了對依法行政、施行善政的有力監(jiān)督和促進。最終，兩區(qū)政府分別通過新聞發(fā)布會等形式，出面澄清事實，承認錯誤，并終結、撤銷相應的行政處罰程序和決定，向社會各界公開致歉。“釣魚執(zhí)法”相關責任人浦東新區(qū)副區(qū)長陸月星、浦東城市管理行政執(zhí)法局局長吳福康受到了行政警告處分。
點評：孫中界的斷指抗爭，爭得了人格尊嚴，爭得了公民的權利。對“釣魚執(zhí)法”的詰問和反思，標志著公民權利意識的普遍覺醒。
